廣場舞時代：兒子養(yǎng)老還是女兒養(yǎng)90后少年毆打老人老？

陳武丨壹心理專欄作家

2010年第陸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已達1.7765億，占總人口的比重達13.26%。截至2014年底，60歲以上老年人口已達2.12億，占總人口的15.5%。據預測，本世紀中葉我國老年人口數量將達到4.8億，全世界老年人口將達到20.2億，屆時中國每3人中就會有壹位老人，中國的老年人口幾乎將占全球老年人口的肆分之壹（以上數據見中國老齡科學研究中心）。這些數據說明，我國老齡化形勢日益嚴峻，老齡化帶來的養(yǎng)老問題也日益突出。

2015年5月25日，河南平頂山市魯山縣康樂園老年公寓發(fā)生火災，造成44名老人死傷。慘劇背后的養(yǎng)老之困再次引起人們的重視。

中國特色的家庭制度，贍養(yǎng)老人壹直是壹個較為敏感的話題。尤其是在廣大農村，老年人贍養(yǎng)問題非常突出。記得小時候，我所在的山村，壹些人家的子女為了老年人贍養(yǎng)問題爭得不可開交，甚至反目成仇。隨著經濟條件的好轉，這類問題有所好轉，但空巢老人的大量出現，讓問題變得有些復雜。

在父系家庭制度背景下，兒子在結婚以后被期望與父母同住，負責照顧父母的飲食起居，女兒在出嫁以后成了丈夫家的人，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則不再承擔正式的贍養(yǎng)義務。兒養(yǎng)老還是女養(yǎng)老是重大的社會問題和家庭問題。

許琪（2015）使用2010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通過家庭內部比較，從經濟支持和生活照料兩個方面對兒子和女兒的贍養(yǎng)行為進行了系統(tǒng)的比較研究。

2010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是北大社會科學調查中心主持的壹項大型綜合性社會調查，樣本覆蓋中國25個省、市、自治區(qū)的人口，約占中國內地總人口的95%。數據質量很高，所得結果比較可靠。

從總體數據調查結果來看，兒子僅在經濟支持維度、上顯著高于女兒，而在家務勞動和照顧父母兩個方面，兒子和女兒的差異比較微弱。另外，在兒女雙全的情況下，兒子在贍養(yǎng)父母時的總效應依然顯著大于女兒，中國傳統(tǒng)的以兒子為核心的贍養(yǎng)制度依然得到保留。

把數據結果按城鄉(xiāng)分開來看，兒子和女兒的作用有明顯不同。在農村，兒子在經濟支持、家務勞動和照顧父母叁個方面的作用依然大于女兒，但在城市，兒子和女兒的作用旗鼓相當，從數值上看，女兒在所有叁個方面的作用都已略微超過兒子。這在某種程度上說明，在現代化程度較高和人口轉變速度較快的城市地區(qū)，女兒的養(yǎng)老功能體現得更加明顯。

另外，無論在農村還是城市，兒子不僅與父母同住的比例大大高于女兒，而且與父母的居住距離也比女兒近。中國家庭“從夫居”的居住傳統(tǒng)并未發(fā)生根本變化。而這可能是影響兒養(yǎng)還是女養(yǎng)的壹個重要因素。兒子更可能贍養(yǎng)父母的壹個重要原因是他們更可能與父母同住，而且與父母的居住距離較近，居住空間上的便利大大增加了他們贍養(yǎng)父母的可能性。

當研究者把子女與父母的居住距離這個因素在統(tǒng)計上進行控制后發(fā)現，在家務勞動和照顧父母兩方面，兒子贍養(yǎng)父母的核心作用不僅蕩然無存，而且出現了女兒超過兒子的現象。在經濟支持上，兒子的作用仍然大于女兒。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傳統(tǒng)的以兒子為核心的贍養(yǎng)制度已經發(fā)生明顯轉變。

總之，中國傳統(tǒng)的以兒子為核心的贍養(yǎng)方式雖然沒有徹底瓦解，但已經發(fā)生明顯變化，快速的人口轉變和女性社會經濟地位的提高是導致這些變化的重要原因。

隨著城鎮(zhèn)化的進壹步發(fā)現，未來的養(yǎng)老問題，在家庭內部，可能兒養(yǎng)還是女養(yǎng)的差異會逐步縮小，甚至可能女兒在家庭勞動和父母照料方面的作用會逐步大于兒子。所以，生兒比生女兒好這種觀念從贍養(yǎng)父母的角度說，已經過時。

本文僅僅是從家庭內部的角度討論老年人的贍養(yǎng)問題。從社會的角度看，在種種問題下，傳統(tǒng)的家庭養(yǎng)老模式已經被無情打碎，僅僅依靠家庭內部的養(yǎng)老方式已經不能滿足老齡化社會步伐的加劇。“中國式養(yǎng)老”路在何方？如何讓每壹個老年人老有所養(yǎng)、老有所依，讓老年人活得有尊嚴可能是本世紀中國社會面臨的巨大挑戰(zhàn)。

人老了是什么樣的感覺？或許不用多想。非常喜歡羅素的壹段話：每壹個人的生活都應該象河水壹樣——開始是細小的，被限制在狹窄的兩岸之間，然后熱烈地沖過巨石，滑下瀑布。漸漸地，河道變寬了，河岸擴展了，河水流得更平穩(wěn)了。最后，河水流入了海洋，不再有明顯的間斷和停頓，而后便毫無痛苦地擺脫了自身的存在。（aninpidualhumanexistenceshouldbelikeariver╟smallatfirst,narrowlycontainedwithinitsbanks,andrushingpassionatelypastrocksandoverwaterfalls.graduallytherivergrowswider,thebanksrecede,thewatersflowmorequietly,andintheend,withoutanyvisiblebreak,theybecomemergedinthesea,andpainlesslylosetheirinpidualbeing）。

原許琪.兒子養(yǎng)老還是女兒養(yǎng)老?:基于家庭內部的比較分析.社會,35(4),199-219.

陳武專欄·心聲

壹心理專欄作家，“心理學與生活”（psy_life）創(chuàng)辦人，華中師范大學心理學博士在讀。關注“心理學與生活”，請掃描貳維碼。